《世界华人周刊》专访
问:崔哥,听说您三天前从祖国回来了,在国内一呆四个月,谈谈刚下飞机的感受吧。
答:刚到西雅图机场,人特别多,等行李,乱糟糟的,很无奈。这时我的目光无意中和一个百无聊赖的华人小女孩对上了眼睛。没想到那女孩疲惫的脸顿时绽放出一丝礼节性的微笑,等脸转开时微笑就没了。我觉得这是我在国内四个月从未见过的。我在地铁,超市,大街,饭店,机场和无数人交错目光,在交错的一刹那,我看到的是木然,茫然,陌生,防范,敌视,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微笑,哪怕是礼节性的。这让我突然觉得,怎么着,我这是回美国了。
问:您觉得这微笑蕴含着什么?
答:它蕴含着一种文明,一种对同类展露形式上的尊重和友好,为陌生人展现人类应有的美,哪怕它是假招子,是虚伪。说明这种文明和修养已经潜移默化地渗透进了海外长大的孩子的血液。祖国大陆要是有这种微笑,我想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就可能少了。
问:您在国内让人骗过吗?
答:也谈不上骗,反正心理觉得不真诚。比如,地铁里经常有瞎子,瘫子夫妻卖唱要钱,我一般见着就掏零钱,这时旁边坐地铁的就有人说了,“这帮丫的都是他妈装的,既不是夫妻也不是瞎子,眼神比我还神道呢。”后来我仔细观察,怎么看怎么觉得卖唱的特别职业化,不像人生的无辜者,就不再给钱了。
还有,我在北京碰上过女大学生模样的,手牵着手,在大街上突然走过来说,“大叔,我们钱花完了,您给点饭钱吧。”今生头一次遇上美女管我大大方方地要钱,我那怜香惜玉之心油然而生,当时就掏出一百给她们了。本想我这么大方,她们得狠狠感谢我,或和我聊两句什么的,没想到我还没把钱包收起来,对方就消失在人海茫茫里。后来,我在东城,西城,通县,房山,几乎北京的大小城镇都碰上过不同的美女大学生“大大方方”地乞讨。我觉得我这一颗善良的心被人糟踏了,特愤怒。
问:有激起您同情心的乞讨吗?
答:还真有一次,在四惠东地铁站。我刚下来,前边围了不少人。过去一看,见是一个高度残疾的中年男人,双臂截肢,只剩一条腿;他没有我所习惯的乞讨者的埋汰,脏乱,痛苦和可怜相;他全身一身干净的西服,打着领带,依靠着墙角坐着,身旁一个牌子,整齐地写着:我一无所有,只剩下一点尊严。请您尽量帮助。当时不少人都过去给钱,合影,我也给了。
身旁有玩世不恭者说这是炒作,即便是,我也认了。一个乞讨的残疾者,如果能把自己弄得很干净,就是对自己的尊重,就是在张显自身的价值。
问:崔哥,您在国内呆了四个月,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呢?
答:我觉得,这四个月给我一个全身心浸泡在祖国大染缸的机会,让我深层次的感受祖国的呼吸和心跳。说白了,经过和国内同胞同呼吸共命运了四个月,我真心能感受到什么能让他们烦恼,痛恨,喜怒哀乐吧。这四个月里,我经常到北京冯巩的小相声剧场义务客串,看能不能把国人说笑,刚开始很失败,慢慢就好了,有几次还能把台下笑喷,我很满足,很过瘾,觉得祖国人民开始真正接受我了。
问:能介绍一下您在国内参与过的活动吗?
答:也没干什么正经的,可以说什么都干吧。我给三星手提电脑,微软Win8,联想电脑做过推广;为北大商学院和美国EMBA访华团讲过“娱乐营销”;主持大小婚礼,开幕式和年会三十多场;上过几次电视节目,也就这样吧。天天有事干,一出门就一天。坐出租或朋友车载吧,路太堵,保证不了时间,坐地铁吧,赶上上下班高峰,又确实有失人的尊严。只要掏出一张百元大票,无论买什么都瞬间就花没了。一天三顿饭在外边吃,平均消费至少每天300元,一个月下来就是9000元。总之,在伟大祖国活着第一是累,第二是贵。
问:短短四个月,您已经干了不少事了。在媒体和网络上有报道吗?
答: 不多。知道为什么吗,如今在国内,记者采访和报道都是有费用的。每天我的手机和qq上都有传媒炒作公司,向我保证能把我的微博粉丝在三个月内提升到百万,能让我每隔两天上一次新浪主页,能让我座客所有卫视的名人访谈,条件是每月付他们十万公关费。用他们的话说:“哥们,您不知道,这年头谁白给你报道呀,那帮记者都孙子着呢,一个比一个黑,连头号大报记者都明码标价,采访一次¥500以上,还得您自己写草稿。再说了,您要想上网站,电台,哪个不得打点呀,这不都是钱吗?”看看,言论都可以自由买卖,还说言论不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