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德国教授的中文演讲

白头发、鹰勾鼻、深邃的大眼睛、夸张的手势和耸肩,一个典型的欧洲人。他讲一口流利的汉语,PPT上的中文则用繁体字标示,他讲的主题是“跨文化的概念史研究”。而听众更认为,演讲者本人更是一个跨文化的典范,跨文化研究真的是门技术活,只有扎进去用文本说话,才能获得真正思想上的沟通。
德国海德堡大学“亚-欧”研究中心资深教授鲁道夫·瓦格纳今日在北京大学给学生带来一场关于“劳动”的历史的演讲。作为该校第四届胡适人文讲座的嘉宾,他将给师生们带来四场演讲,关于词语、关于隐喻、关于实践、关于制度,每场都是两个小时,用汉语演讲,用汉语回答问题,“三个代表”、“五七干校”等等中国特色的名词信手拈来,表明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国通”。
关于“词语”,他的举例是“劳动”。至少自农耕文明伊始,为了维持生计,人来便已开始“劳作”(working)。然而,“劳动”(labor)这一概念,却不仅仅只有“辛苦劳作”之意,它还可以用各种不同的词语以及别的表达形式来表示。“劳动有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之分”、“劳动创造人”、“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劳工神圣”这些中国学生在初中政治课上就耳熟能详的句子,从一个外国学者口中用中文说出,让学生倍感亲切结论却有些意外。
关于“隐喻”,他举的例子是“瓜分”中国。每一位中国学生都学习过,在晚清时期列强试图“瓜分”中国——“像切瓜一样分割”中国。这一隐喻已成为讨论列强与中国之历史关系的平台。瓦格纳由此追踪这一隐喻的跨语际发展过程,探讨这一隐喻在实际情景中的复杂内涵,并勾勒这一隐喻对概念的普遍化所起的作用。
关于“实践”,他的举例是作为社会活动形式的“运动”。从“运动”这一汉语新词汇含义非常丰富,其指称范围可从物理学到哲学、从体育活动到某种特定的社会活动形式,到集中讨论1919年的“五四”运动,瓦格纳认为,这一运动在前一天已被定义为一种“大众运动”,这意味着参加者对他们所参与的这一社会活动的形式已经了然于心。
关于“制度”,他的举例是“中山纪念堂”关于政治流行概念的讨论,借由不同的建筑计划而呈现出来,由此可以探讨制度在成为表达概念的平台里所起的作用。
作为德国最高学术奖“莱布尼茨”奖获奖者,瓦格纳已对王弼《〈老子〉注》的专门研究蜚声海外汉学领域,他的研究涉及佛教经典、魏晋玄学、太平天国运动及现代中国的社会与文化等。他关注历史中以语言为中介的知识与政治、文化、社会间的互动,无疑给中国学者一种新的研究视角。
而听完讲座的学生则说,演讲者本身就是一个跨文化交流的典范,一个外国学者能对中国的历史、典籍、文化有这样深入的研究,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进而根据自己的知识背景得出独特结论,中国人有何理由不对自己的历史文化重新发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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